关于解铃的观想境界,我和李大民一边看一边低声交流,大殿阴森,无法做更深入的探讨,很多东西只能先存疑,慢慢再说。? ??
悬浮在空中的白灯笼,灯火忽然黯淡下来,映出的虚影也开始渐渐模糊。
解铃要从观想中出来了。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的观想之境竟然变得更加杂乱,人物粉墨登场,一路快进,很多人像是皮影戏重叠在一起。最为可怖的是,解铃居然幻想出了黑白无常、阴曹地府等等地狱景象,更离奇的是这么一个场景,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无风无浪,无边无际,有一小舟随浪前行。巨涛骇浪间,只能见对面岸上的一线烟火。
此时的虚影模糊到难以分辨,勉强去看,能看到这叶扁舟到了对岸,有人弃船上岸,一路前行,来到一所大殿外。大殿在火海中,一看就不是人间景色。大殿的上端高悬一块牌匾,名曰:不归路。旁边还有一副对联:忘喜忘悲忘情忘恨,无名无姓无声无息。
那人在殿口驻足片刻,他并不是解铃,而是一个很清秀的年轻人。
李大民倒吸口冷气,磕磕巴巴地说:“这个人我认识。”
“谁?”我赶紧问。
李大民说:“这是我现实中的一个同学,也是我同寝室的哥们,叫刘洋。怪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解铃的观想里?真是奇了大怪了,他和解铃压根就不认识。”
只见虚影里,这个叫刘洋的人,走进了大殿,顺着走廊前行,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他推门而进,里面很空,在地中间架着口油锅,里面热油滚沸,那个光头的解铃端坐在油锅里。
刘洋和解铃不知说了什么,两人互相交换了位置,解铃从油锅出来,而刘洋坐了进去。解铃大摇大摆推开门,顺着走廊扬长而去。
虚影演绎到这里,白灯笼的火苗微微闪动,继而熄灭。大殿里阴森黑暗,什么都消失了。
我和李大民无语,一时半会回不过神,太过专注了,我们都入境很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就好像在现场听一个世界级歌唱家轻吟抒情歌曲,满场寂静,唱着唱着突然结束,听众好半天都沉浸在歌声里出不来。
黑暗中白色灯笼又燃了起来,大殿里有了光。
无生老母慢慢抬起手,从解铃的额头拿下来。
解铃还盘膝坐在地上,无知无觉,而手中的白莲花竟已枯萎,变成一片枯叶。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睁眼,长长舒了口气,愣在那里。
他看看我们,又看看无生老母:“我去了多长时间?”
李大民说:“大约一炷香吧。你都感觉到了什么?”
解铃看着大殿外红彤彤的月光,悠悠说:“我好像做了场大梦,经历了另一个‘我’的一生。”
“那你想要那种人生吗?”无生老母问。
解铃淡淡笑:“谈不上想要不想要,能在幻境中经历过去未来事,这就是缘。观想中的那个‘我’究竟是存在的,还只是一种幻想,至少它推衍了一种未来的可能,这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
“什么道理?”无生老母问。
解铃沉默片刻,说道:“我选择不了从何而来,但我可以选择自己向何而去。”
无生老母笑:“果然是真人境界。万物无别,不去计较幻想和现实,当处则处,清楚知道缘起处。也只有真人才有资格如此谈论‘着相’。解铃,你已有启悟之心,也有启悟的根性,剩下就要看你的机缘,日后成就不小。”
解铃像是明白了什么,从地上站起来,冲着无生老母一鞠躬:“多谢指点。”
李大民道:“解哥,你不是不信白莲教的理念吗,怎么还感谢人家老母呢?”
解铃说:“白莲、佛教、道家……不过都是名相而已。我拜的是能让我明心见性的老师,而不是白莲教的无生老母。”
无生老母转向李大民:“李大民,看你也是天赋极高的人才,是否随我去观想?”
我暗暗期待,想看看李大民的观想之境是什么样。这个人不简单,比解铃要复杂的多,他的观想之境肯定光怪6离。
谁知道李大民却说:“老母,能否让我到暗室去观想,我不想把**暴露出来。”
无生老母轻飘飘说道:“随我来。”
她一招灯笼,飞到自己手里,轻飘飘向后面走去。李大民冲我们点点头,紧跟过去,两人消失在大殿的黑暗里。
我悻悻,有些失望,这李大民还真是有点小机灵。解铃进入观想时,他比谁看得都起劲,等轮到他了,倒要保护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