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酸言酸语即便是个傻子也听的出来，更何况是韩雨竹，当即也是酸了回去。而且神情还挺低落的，毕竟，没爹没娘的孩子嘛，没规没矩不也正常么？这样酸只会拉低自己的格调。

“啊...你原来是孤儿啊......”

阳启明并未多想，在韩雨竹出口之后便脱口问出，口吻满满的怜惜。韩雨竹却是无辜的将眼睛睁到最大，很是感伤的点了点头，而那个出口酸的女子气的脸都黑了，因为东方明珠此刻正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自然不敢瞪回去，只能是低着眼帘，暗中撒气。

“小七姑娘，那你这一路走来肯定吃过不少苦吧。”

本来是准备好了一堆羞辱的话，此刻却都排不上用场了，东方明珠眼珠子一转，便是看向韩雨竹，一脸同情的问道。要在这洛阳城一直混下去没有一技之长是不可能的，若是胸无大志想要在美食斋做一辈子的跑堂她倒是乐意瞧见，可是阳启明也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的，再说了，她也迟早要嫁人，看着这模样，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大小吧。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谢谢三小姐关心。”

韩雨竹还是没弄明白这东方明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不得不谨慎，她真的不喜欢勾心斗角，更不想去揣测别人的心思，但是也不可能去避免她们问出来的问题。所以，答得风轻云淡，也如她所说，那些过往除了和若初还有饭馆里的一切她根本就不想记起。

韩雨竹这么一道谢，倒是令东方明珠尴尬不已，沉吟许久，才道：

“本来以为小七姑娘即便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是有亲人的，而且像我们这般年轻的姑娘光有容貌不够，必须有才艺才行，不然以后嫁到夫家容易被人看扁，所以这才邀了几位要好的姐妹想要和小七姑娘一起切磋，不知小七姑娘对音律可感兴趣？”

本来是满满的惋惜和同情，可是话锋一转，又成了十足的挑衅。

韩雨竹心里想要骂娘，她都把话这般摆明的说了，结果还来这么一出，难怪那日这般大动干戈的让所有人听到，原来早就想到了今天会人山人海，好让自己出丑，而今天自己这般一说，加上阳启明和东方溯在场，她自然不好意思明着羞辱，便是拐弯抹角。

“三小姐过奖了，民女哪有那么好的命和闲余时间去学习这些，再说了，好像每次那些个大户家里一有什么宴会啊，喜事之类的都是弹琴奏乐，多没意思，而且那些都是艺妓干的，我这一介粗人，干嘛去抢人家艺妓的饭碗。”

反正在她们眼中自己就是粗人一个，她倒是不介意再粗一点，就是这回答不知她们是否满意，总之，她自己觉得挺满意的，而且说得也是事实。人家靠这个吃饭，这些衣食无忧的小姐干嘛没事专门抢别人的饭碗，有本事在家里办喜事的时候不请那些艺妓，自己上，要么就别比较。

“你......”

东方明珠有些恼羞成怒，韩雨竹这话彻底惹到她了，她潜心学艺这么些年，每一次都被众人称赞的特长，到了这个粗鄙的女人口中却成了艺妓的专长，这不是摆明着欺负人么？可是后面一想，这样的女人也就只会用一张嘴巴说说，毕竟她不会嘛，她也可以理解为妒忌。于是，到嘴的话便又收了回去。

当然，气愤的可不止她一人，其他三位官家小姐此刻都想打人呢，若不是自己家教好，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不知被揍成什么样子了。而且看得出，三小姐很隐忍，她们也不能失了风范。

“小七姑娘说的好像也在理，可是女人本来就人微言轻，嫁出去被人称好那才是真的好，而且你看看洛阳城哪一家有头有脸的家里不注重这个，所以啊，我们也是被逼着学的，总不可能嫁给一个每天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吧。”

倒是其中一个绿衣女子开口说话了，其实她话中的意思很是中肯，而且也没有一点讽刺的意思，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自己是嫡女，自然不会遭到这一切，但是身为庶女的妹妹就不同了，去年被爹安排嫁给一个大将军做小妾，偏偏自己那个妹妹好吃懒做，天生就不喜欢抚琴弄舞，现在在那将军家里极为的难堪，稍微一个有才艺的通房都敢踩她，所以，这就是女人的悲哀，而她亦是从心底而发，虽然不喜欢这个小七姑娘的作风，但是，想到她是个孤儿便也能理解了。

“所以啊，女人为什么要靠男人，就如我，不一样靠着自己的双手有了自己的宅子和宠物，干嘛要去看他们的脸色，只要有这个就足够。”

既然把话说开了，她也不怕被笑话，当即爽快的笑道，亦是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手心抛了抛。

阳启明本来还在为她前一段反驳在心中直夸她，毕竟，能够在这几个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还让几个人哑口无言的她一定是史上第一人，可是，下一句话将他直接劈的里嫩外焦。原来她这么喜欢银子就是为了靠自己，不过好像也很有理，某个倔强的人倒是跟她挺像。

东方溯一直一言不发的听着一干女人说话，但是，一双眸子却不曾离开过韩雨竹，对她的每一句话更是唏嘘。至今，放眼整个大夏王朝，估计也只有她才敢说出女人不靠男人这话吧。

然而，她的话又成功的将几个女人给赌的哑口无言，更甚的是她们居然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因为，不管她们说什么，相信韩雨竹都会以最毒的方式给抵回去，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压抑。

“三小姐，今天谢谢你的邀约，你的心意呢民女也已经看到了，民女打小就没什么见识，这桃林的桃花凋谢了本以为一切都会很萧条，没想到却是美不胜收，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民女就去参观了。”

韩雨竹像个假小子那般一条腿在石栏外晃啊晃，看的人担忧，而且她这大胆好不矜持的动作引的底下众男子一片哗然，很多人都开始议论纷纷了，韩雨竹有些后知后觉，便是对着东方明珠说道。

“今日人多，小七姑娘还是不要随意乱走了吧，免得被人挤摔倒，虽然知道你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也不懂音律，但还是冒昧的请你欣赏一下几位小姐的曲风，因为底下众人都知道几位小姐的喜好，而且每次出门都是切磋，这次定然也不例外，你又是当事人，希望不要佘了几位的面子。”

见韩雨竹要走，东方明珠哪能如她愿，当即对着几位官家小姐使了个眼色，便是缓缓说道。而几位小姐亦是立马点头附和，韩雨竹就奇怪了，她是什么当事人，一般不是都找知音么，对她还不是对牛弹琴，难道几人是这般低贱自己才华的。

韩雨竹不免有些好笑，一来就没有座位，她们茶水糕点吃的欢，自己却只能是夸着腿坐在石栏上，还要被人笑话。她也不过是想要客套的早点脱身而已，她们还真的当面子使了，当即便是嗤笑道：

“几位的才艺恕民女无法欣赏，知音两字民女懂，但是对牛弹琴民女就不懂了，你们明知民女就是那头牛，却还要弹，不是低贱自己的才华么？再说了，想要欣赏几位琴艺的人底下一大片，但是不包括民女，民女一听这玩意就会抽羊角风，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就不好看了。”

“哈哈哈.......”

阳启明实在是憋不住了，今天才发现这小丫头这般的牙尖嘴利，看看几个官家小姐的脸，都开跟墨水拼比了，可是她却还能这般面不改色的继续说，并且还将自己贬的一文不值，连自己是头牛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还有，什么是羊角风，他突然急切的想要看她是如何抽的。

“笑什么笑，本姑娘又没请你来，滚回去。”

说不过去韩雨竹，东方明珠气的快要吐血，可是这阳启明也是这副嘴脸，今天的脸已经丢的够厉害了，他却还笑得出，当即便是将气撒在了他身上，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阳启明一愣，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这双眸子却快迷成一条线，而且肩膀也是不停的抖动着，直到东方明珠眼底崩裂出杀人的火光，他才停止了笑，更是靠近韩雨竹，道：

“我今天可是她的护花使者，她走我就走。”他本意就是怕小七难堪才来的，不然以为他乐意来，就如小七说的那般，这抚琴什么的去听艺妓的就好，而且那服务态度可好多了，更不要看人脸色，还好茶好水供奉着，人家将你伺候的跟祖宗似得，顿了顿又觉得不对，便又加了一句：

“对了，小七说要走，那我们就走喽，你们慢慢表演，底下可是成千上万的人等着呢。”

这会儿，他终于知道尖牙利嘴之女人的好处了，不出一兵一卒足以将对方气死，而小七绝对有这能力，而且在惹出这事之后她却置身事外，全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阳启明，你去死。”

东方明珠恼羞成怒，杨手一甩，便是将自己跟前的茶杯甩了出去，而且还是对准阳启明的，可是阳启明偏偏此刻去拉韩雨竹的手臂想要带着她走，结果，韩雨竹一个不备就这么被砸中了，额头当即肿了个大血泡，而且脑袋也有着片刻的恍惚，整个人都摇晃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