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蕲州连忙道:“好好好,我说错了话了,他们定会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郭崇真哼了一声。
冯蕲州说道:“反正终归就是这个道理,邵缙那小子也算是半个郭家人,一家人总不能不帮不是?再说,温家害的聆思如此,而且还累得郭家被人指摘,你难道就不想出出气,让温家吃点罪?”
郭崇真听着冯蕲州的歪理,明知道他是强词夺理,可却是半晌没说出辩驳的话来。
说到底,他还是在意邵缙的。
邵缙能在当初那种境况之下,挺身而出护着自家孙女,还能不在乎流言蜚语迎娶聆思,郭崇真怎么能不心生感激。
如今整个郭家,上至他那向来不怎么讲理的老婆子,下至儿子媳妇,都对邵缙这个孙女婿满意的不得了,要不然之前永贞帝盛怒,下令杖责邵缙的时候,郭崇真也不会想要上前为他求情了。
邵缙是半个郭家人,他怎么不想要帮他。
至于说温家……
郭崇真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可看着他们倒霉,他到底还是高兴的。
郭崇真瞪了冯蕲州一眼,忍不住说道:“我说不过你,不过你是从哪儿知道今天夜里的事情的?”
果然一个谎话就要无数个谎话来圆。
冯蕲州面不改色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之前就隐约得了些消息,只是不确定,便只大概做了些准备,没想到居然会用上。”
郭崇真听着这话恨不得掐人:“你这人……你说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你既得了消息,有什么打算怎么也该提前跟我说上一声,也好让老夫有点准备,你知不知道刚才在宫里的时候,简直快要吓死老夫了。”
“还有邵缙那小子,好端端的挨了三十大棍,这大冷天的,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百转千回的,一出接着一出,就是他身体一向康健,都险些吓得心跳停摆。
冯蕲州听着郭崇真有些心疼邵缙的话,忍不住低笑了几声,见郭崇真拿眼睛瞪他,他连忙对着他正色说道:“郭老,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告诉,而是不能告诉你,先不说今天这事能不能成,就算是明知道能成,我也不会告诉你。”
“郭家这这些年一直都未曾投效过谁人,而你也是朝中纯臣表率,我不可能为了我的事情,而去牵累郭家。”
郭崇真紧紧皱眉:“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我们之间,有什么牵累不牵累可说?!”
冯蕲州认真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愿意与我共进退,但是郭老,你与我不同,我无家无族,哪怕出了什么事情,也牵连不到谁人,可是你身后却有偌大的郭家,一旦行差踏错,丢的就是整个郭氏一族人的性命。”
“我与你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怎么可能将你牵连到危难之中,甚至将整个郭家,和你身后的郭氏一族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郭家向来遵从中庸之道,绝不冒进,才能保了这么多年的平安,郭老怎能为我,而将郭家拖入浑水之中?”
郭崇真听着冯蕲州的话,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心中瞬间沉寂了下来。
他如何不懂得冯蕲州的意思,郭家这些年能一直存留下来,甚至深得帝心,就是因为郭家这些年从未曾靠拢过任何人,他们效忠的只有帝王,也只有皇位上的那个人,也正是因为知道郭家人的秉性,所以哪怕是多疑如永贞帝,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郭家。
郭崇真忍不住说道:“可是你还有卿卿,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卿卿该如何是好?”
冯蕲州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我还要护着我的卿卿长大,看着她嫁人生子,护着她安乐一生。”
他不放心将冯乔交到任何人手里,更不放心让任何人替他照看于她。
他始终都还记得,他与卿卿坦白那一日,卿卿那彷如噩梦般的绝望无助的哭声,虽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可是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和如潮水般的懊悔怨恨,却是深深的刻在了他心底深处。
他的卿卿,他的孩子,自然要他自己来守着。
哪怕有朝一日她长大成人,哪怕将来她嫁入生子,她依旧是他最疼惜的女儿,只要有他在,天大的风雨都有他替她遮挡,再大的困难有他帮她渡过,谁都别想欺负了她。
冯蕲州想着自家那爱撒娇的宝贝闺女,心里软乎的不得了,连带着脸上的神情都柔和了下来:“郭老,我要的,从来就不是那皇位,更不是那世人都想要的从龙之功,这次襄王的事情纯属意外,并非有意为之。”
“我心中有所牵挂,所以无论做什么之前,我都会小心周全,万般谋算,我绝不会伤了自己,所以你也无须为我担心。”
郭崇真看着神色坚定的冯蕲州,听着他口中的话,脸上神色渐渐缓了下来。
“那就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郭崇真大概知道了今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后,心中放心了不少,这才告辞匆匆间回了郭府,准备跟府中交代些事情,而冯蕲州则是在宫门前站了一会儿,这才钻进了左越和云生来接他的马车。
云生在外面赶车,左越则是坐于车棚之中。
冯蕲州开口:“他们人呢?”
左越低声道:“廖世子和表公子已经在雀云楼了,二爷是否要现在过去?”
冯蕲州皱眉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夜色,轻敲了下车窗道:“走吧。”
外面云生闻言一甩鞭子,马车就缓缓动了起来,离开了宫门前,朝着雀云楼那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