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下了马车,上前叫门。
一个二十岁左右,穿戴整齐的门房很快出来,见灵儿穿戴不俗,微笑着说:“请问姑娘是哪府姐姐?要找谁?”
“我是百草堂的奴婢,我家小姐来找孟小姐。”
门房一听,是木神医的徒弟,大名鼎鼎的谢小姐来了,赶紧说:“那容我回禀一下夫人,小姐病了,看能不能见客。”
林总管走上前,一把拍在门房的肩膀上,那门房仿佛感觉千斤压顶,马上改口道:“谢小姐,里面请。”
绿桂下了马车,在门房阴狠的目光中,走在前面为谢怡心带路。一路上遇见的下人,大都垂头不敢言,有一两个阻拦的,被灵儿轻易就推开。
谢怡心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菡萏院。灵儿推开守门的两个婆子,林总管守在门口,李嬷嬷和灵儿陪谢怡心走了进去。
一推开房门,谢怡心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灵儿赶紧塞过来一个薄荷香囊,谢怡心放在鼻下,方觉得好了些。
家俱上全是灰,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打扫过,陈设也很陈旧,什么值钱的没有,有一股荒凉的味道。
快走到内室时,灵儿将谢怡心拦在门外,自己进去查看了一下,没有问题,又观察了一下孟宝盈,不是会传染的疾病,这才让李嬷嬷扶着小姐进来。
孟宝盈闺房里,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黑色的家俱上如雪洞一般,陈设全无。撒花纱帐子上有几个破洞,被面和床襦都已是脏污一片,不知多久没有更换。
谢怡心快步走过去,就看见孟宝盈合眼躺在床上,头发枯黄,脸色苍白,眼眶深陷,就连以前有点婴儿肥的下巴,都已经尖得可怕。
才十六岁的年纪,没有一点花季少女的生气,看着就已是残花枯木,马上就要行将就木的感觉。
谢怡心眼睛一酸,绿桂已经扑到孟宝盈床前,大声喊:“小姐,小姐,你醒醒,谢小姐来看你了!”
孟宝盈似有所觉,挣扎着张开眼睛,浑浊的眼神四处张望。灵儿已经拿帕子,擦干净一张凳子,又掏出一块大云锦垫子,垫在凳子上,搬到孟宝盈床前。
谢怡心坐下来,想去握孟宝盈的手,才发现孟宝盈原本白嫩丰腴的手,已经枯黄如树皮,皱皱的贴在鸡爪一样的手上。
待孟宝盈看清了谢怡心,颤抖着手想去抓谢怡心的手,李嬷嬷赶紧拦下。开玩笑,孟宝盈那么长的指甲,要是抓伤了小姐,她还不被林总管骂死?
绿桂忙将孟宝盈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上枕头,对她说:“小姐,您别急,谢小姐来了,她一定会帮您的。”
谢怡心忍住心酸,唤了声:“孟小姐。”
孟宝盈凄然一笑,断断续续道:“谢谢你,心妹妹。现在你还肯来看我,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谢怡心再也忍不住,轻泣着说:“孟姐姐,你怎么会成这样?”
孟宝盈一阵咳嗽,跪在一旁的绿桂,双眼射出仇视的目光,磕头道:“谢小姐,孟夫人把小姐关在菡萏院,一天只给一顿饭,还不准我伺候。小姐病了也不肯请大夫,还把小姐的首饰都搜刮走了,让小姐在这里自生自灭,我想回金陵报信都出不了门。”
“孟夫人不是你的亲伯娘吗?怎么能够这样待你?”谢怡心难以置信。
孟宝盈凄然道:“这是我的报应,我害了你,害了二哥,活该遭此报应。”
“谢小姐,小姐是对不起您,可小姐已经遭到惩罚了,求谢小姐,救救小姐吧!”绿桂使劲磕头。
谢怡心这才发现,只有绿桂一人,问道:“绿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