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也是一样,他拿到的是一份和孙承宗完全不同的内政纪要,说真的熊廷弼并不喜欢内政,少年热血,谁不想跨马扬刀意风飞扬?可不容否认的是,在看完这份计划书后,他承认已被那里的各种数字诱惑了!
熊廷弼性子急燥,没有孙承宗老成持重,现在几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按照计划书所写的那些马上实行起来!
孙、熊二人兴奋看着朱常洛,灿烂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乌黑清澈的眼眸深不见底,墨玉一般折射出琉璃一样光泽,见他淡然一笑:“深山藏猛虎,大海纳细流!咱们大伙都别急,这日子长着呢,稳着点,一步步来!”
话是说给别人听,何尝不是说自已听?看着自已苦心算计的步子终于要迈出第一步,就算是朱常洛自已心里也是极为激动。
压下心潮澎湃,朱常洛双手一拍,“得啦!许人一诺,千金不移,各位大哥们,现在我们该出去,解决下咱们的信用问题了。”
没有让在帐外的流民们等了多久,随着几个兵丁推出的两辆大车,上边用红布罩着看不清里边是什么东西,众人交头接耳,难免又是一阵低声猜测。
随着帐门开处,朱常洛在先,叶赫、孙承过、熊廷弼四人鱼贯而出,踏上事先搭好一处高台之上,清澈如水的双眼往四下一扫,众人不由自主全都屏声静气,静听这个年纪不大却威严深重的小王爷发话。
“承蒙各位父老乡亲不弃,跟着本王不远千里来到山东。今日本王几句心里话和大家讲讲。”说到这里,随着他手一挥,几名兵丁挥手就将那小车上的红布扯落!
场上顿起一片嘘声!一辆车上银光刺眼,一锭锭锃光闪亮的银元宝垒叠如小山,而另一辆车上是一层摞起的红绳扎腰的黄色纸卷。银子都认得,纸卷是什么流民们大多不认识,总算有个眼尖的惊喜的叫了起来,“那些莫不是地契么?”
人群顿时再度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所有的眼光全都汇集在此,恨不能在那些上边穿出几个窟窿来!二者若是选一的话傻子都知道该选啥!银子诚可贵,地契价更高,若能两者全,性命也可抛。
朱常洛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来之前我答应过各位,只要跟我来山东,愿种地的有地,不愿种地的拿钱回老家。如今咱们大营新立,正是用人之时,现下本王再问大家伙一次,可否有人愿意留下来?”
此时的朱常洛扬眉抬颌,时来山风乍起,远处松涛阵阵,莫名一种不可抗拒的霸气逼人而来
“如果不愿,便上来拿一锭银子,或是选一份地契,去留两便罢。”
这个诱惑太大,所有的流民都交头接耳起来,偌大的演武场上一片嗡嗡之声,朱常洛混不在意,脸上神情平静,静看这人性百态。
“俺既不要这银子,也不要这地,俺就想跟着殿下!”一把推开眼前的几个人,李老大嗓门大,一声吼出,全场皆闻。
场中一片寂静,唯有轻风吹过山巅,发出阵阵轻啸之声。
朱常洛丝毫不掩饰自已的赞赏之意,“欢迎之至,如果大家信得过本王就请留下来。这样罢,如果想留下来,就站在左边,不想留下来的,就站在右边,一会拿了银子或是地契就出去好好过日子罢。”
李老大毫不犹豫的迈起大步走向左边,杜松拉着他爹紧随其后,一万多流民中除去孙承宗精选而出的五千精兵外,剩下这几千人男女老幼都有,每个人都望着那亮闪闪的银子和黄澄澄的地契犹豫。
慢慢的人流动了起来,很快就有一部分人站在了李老大身后,一小部份人跟着王有德到了右边,正盯着银子或是地契流口水。而大部份人则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李老大勃然大怒,脸胀得血一样红,“你们妈的这些怂蛋,丢咱们流民的人!要不就是左,要不是就是右,难为个鸟!俺李老大撂下这句话,今天站到右边的,以后别说咱认识你们!地算个毛?银子算个球!问问这里的人,那个当初家里没有几十亩地?”
一声冷笑,“怂包蛋们快拿着银子和地契快滚得远远的吧,俺们长着眼看你们过好日子哩!长鸟的、有志气的就跟俺李老大站到这左边来,咱们有小王爷罩着,这辈子再也不用看人白眼、受人欺侮,值啦!”
一顿痛骂使站在右边的王有德等一群人全都低了头,而在原地左右为难的几千人如同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其中一个人忽然高声喊道:“李老大,你个贼厮骂得好!俺们险些就糊涂了!从今天起,俺就跟定小王爷啦!”
又有一人长叹道:“咱们都是有了地又怎么样,达官贵人想要,咱们小老百姓还不是一样保不住让人夺了去!大伙别不长脑子啦,不如跟着小王爷,还能给咱们后代挣个出身!”
人心移,泰山移,随着一声喊,无数人一齐奔向左边,王有德身边的几十人个个面带赭色,忽然有一个跺了下脚,捂着脸就奔了过来……有一个就第二个,转眼间这右边只剩下王有德和十几个孤零零的人。
李老大高声大笑:“俺就说你们都是些贱皮子,一天不骂你们就不知道好歹!”
众人轰然爆发一阵大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王有德狠狠咬住的嘴唇,低着头也不知在盘算什么。</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