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三日晚,上驷院。
张进保最后巡视了一遍马厩,这才拖着疲惫的步伐,穿过长长的暗道,回到内宅的住处。
他地位卑微,住在后院的最偏僻,最靠近围墙的房间里。阴暗『逼』仄,长年见不到阳光,老旧开裂的门板根本挡不住肆虐的北风。
他伸了手,不等触及,“吱呀”一声,门却已应声而开。
张进保苦笑着咕哝了一句:“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把门修一修了,不然,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轹”[]毒妃狠绝色27
反身将门掩上,顺手取了桌上的油灯,晃然火折子。
阴暗的走廊上现出一道亮光,很快一闪而逝。
这会子没风呀,怎么火折子无缘无故地灭了醪?
“咦?”张进保愣了愣,随手把火折子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再次晃燃。
火苗跳了跳,再次一闪而逝。
“呸,连你也敢来欺侮老子!”张进保怒了,把火折子扔到地上,用力踩了两脚,啐道。
“哧”地一声,耳边仿佛响起一声冷笑。
“谁?”张进保顿觉『毛』骨悚然,惊惶地四处张望。
皇宫内院,不知死过多少太监宫女,尤其这种老旧的宅子里,也不知飘『荡』着多少冤魂,别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
一念及此,一只冰冷的手,毫无预兆,悄无声息地捏住了他的喉咙,低沉而阴鸷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想活命,就别吱声,敢哼一声,立刻要了你的『性』命!”
张进保身子蓦然离地,本能地拼命踮起脚尖,以减轻颈上的压力,同时舞动着双手试图去掰掐在颈间的那只鬼手。
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却始终够不到一分一毫。
他心中惊骇之极,偏偏被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半点声音。
“嗯?”得不到回答,那只索命的手,又加了一分劲。
张进保恐惧地瞪大了眼珠,明明想要点头,无奈身子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幸好,身后那人忽然意识到他发不声音,忙松了些力道。
张进保这才得到空隙,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也是个机灵的,心知凭自己这点本事,只怕连门都没『摸』着就会给人悄无声息地给收拾了。
因此得了些自由,并不逃跑,很是乖巧地道:“好汉爷放心,小人绝不嚷撒旦老公萝莉控。小人床板下,还压着十两银子,那是小人全部的家当,权当孝敬了好汉爷。”[]毒妃狠绝色27
“哧”又是一声冷笑,张进保脖子上的压力骤减,怀中却多了一个沉甸甸,冷冰冰的包袱。
因为全无防备,他整个人被坠得往下一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冰冷的汗水,瞬间爬满了他的背脊,他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格格地发出轻响。
“这是五百两,替我给皇上带句话,办好了,事后还有五千赏银。”冷冰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若是办不好,或是走漏了风声,哼哼……”
张进保打了个哆嗦,眼睛睁得死大,惊愕地仰望着头顶上破败脏污的承尘,结结巴巴地迸出一句:“小,小,小人人微言轻,哪有跟皇上说话的机会……”
此人冒死入宫,花重金只求他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句话的份量必定极重,说不定会影响到朝堂的格局。
他一个牵马的小太监,还不如一只蚂蚁,别说那几位贵人,就是稍得势的公公伸伸手指头就能捻死他!
“哼!皇上每天早上都到演武场骑马『射』箭,你即负责替他牵马,不会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找不着吧?”那人冷笑。
张进保冷汗直流。
“你想好了,我既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就有本事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世上消失。”
张进保牙一咬:“好汉请说。”
这个人既然已选了自己做目标,就意味着他已没有了退路。
答应了,日后事情曝『露』固然难逃一死;不答应,只怕也活不过今晚!
伸头是一刀,缩刀也是一刀,横竖都是死,倒不如狠狠心,赌上一把!
“你倒是个识时务的!”那人笑『吟』『吟』地骂了一句,倾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