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宁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你了。宁月!呜呜呜...”一间病房里传出男人悲痛至极的哭喊声,周围来来去去忙碌的医生护士只是稍微看了几眼,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有人说,医护工作者都是白衣天使,既然是天使,又为什么看不到病人的痛苦呢?为什么要冷漠相对,即使面对死亡眉头都不皱一下呢?
丁灵一开始也不明白,只是在j市医大附属医院肿瘤科工作五年后,她懂了。不是没有心,只是伤不起。在高死亡率的肿瘤科,每天见得最多的就是患者的死亡,毕竟来这里的大多患的都是恶『性』肿瘤——即癌症,能康复出院的少之又少。刚开始上班时,丁灵还天真地尽心尽力做力所能及的事减轻病人的痛苦,她陪他们聊天,推着他们去医院的小花园看看蓝天,闻闻花香,可是,在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与感情之后,他们还是不可遏止地一点点虚弱下去,最终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一次两次,在第n次失去了她照顾的病患后,丁灵从最开始的痛不欲生到现在的麻木不仁,只用了两年时间。
可是,这个病人还是不一样的。
付宁月今年三十二岁,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她有深爱她的丈夫,家境优越,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每次丁灵给她治疗时她都会说谢谢,语气温柔,神态柔和。如果不是光光的脑袋和青筋突出的双手,丁灵几乎每次都会忽略她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也许是家世长像丈夫都太完美。老天也嫉妒,要早早地带走付宁月。早在三年前,付宁月在本院就被诊断出患有早期肝癌,那一次她是幸运的,原本她当初入院是为了接受胆结石手术的。却在手术过程中被发现肝脏有器质『性』病变,检验之后才知道是肝癌。
早期肝癌治愈『性』极高,付宁月接受了病灶切除手术和放疗后很快身体体征恢复正常,出院回家。然而好景不长,癌症时隔两年再一次找上了她。这一次她患的是食道癌,而且早已到了扩散的第四期,无法手术切除。在进行了一年多痛苦的放化疗后,付宁月还是没能逃过死亡的阴影。结束了三十多岁短暂的一生。
爱妻如命的常俊逸紧紧地搂着付宁月已经渐渐僵硬的尸体,久久不愿松手。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抱着妻子的尸体离开了医院,返回他们两人的家中。
常俊逸目『露』怜爱地帮着妻子擦净身体,换上她最钟爱的红衣,轻轻地将她放在他们的婚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上去,拉着妻子已经冰冷的手。安静地闭上了眼睛。[]犯罪心理性本善
三天过去了,大门突然被人打开,随后常俊逸的母亲王崇华满脸怒容地走进了卧室。一眼就看到儿子拉着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并排躺在床上。她气不打一处来,全然抛弃了多年贵『妇』的涵养,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到了常俊逸的脸上,口中不断地咒骂着:“好啊,常俊逸,你有出息了。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连命都不想要了,你对得起我怀胎十月生下你,辛苦挣钱养活你吗?你就是要死,也得我让你死才能死,你的命是我给的,容不得你想不要就不要!给我起来!”
在疼痛的刺激下,常俊逸缓缓睁开眼睛,不明就里地看着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王崇华是个真正的女强人,有野心,有眼光,不然也不能在丈夫死后自己带着儿子闯出如今的这份家业,个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常俊逸知道母亲的不容易,平时有什么事也尽量顺从母亲,唯一违逆母亲意愿的就是娶了付宁月。因此王崇华与付宁月婆媳关系并不算好,除非必要,两人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
听着王崇华一声一声叫着妻子那个死了的,勾了他魂的女人,连名字也不肯好好叫一声,常俊逸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妈,您嘴下积德,宁月已经死了,给她最后一点体面,算儿子求你了,行吗?”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仍然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眼神中的悲伤如流水般淌出来:“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医院陪着宁月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我只是在睡觉,没做想不开的事。宁月走之前『逼』我答应她,一定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连同她那一份,我会做到的。所以妈不用为我担心。我睡了几天了?”
王崇华听到儿子因为答应了那个女人才想活着,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天迹星痕。但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儿子没事就好,算了,跟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于是想通了之后的王崇华又恢复了原本优雅的贵『妇』气质,仿佛刚刚打人的不是她一般,上前扶着儿子从床上下来:“你待在屋里都三天了,这三天妈都快急死了,给你打电话开始不接,后来关机,妈实在是怕你想不开啊。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走,妈带你出去吃饭去,这里的事就交给阿风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