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歪头,循着自家娘亲的声音,抽抽鼻子,“娘亲说话算数吗?”
“算数,娘亲不会骗暖暖的。”薛如玉柔声应着,想起阿宝曾经很认真的跟她提起,暖暖眼盲,对一切都很敏感,身为暖暖身边最亲近的人,绝对不可以欺骗暖暖。
“暖暖……这次哥哥的病很重,他要好好休养,暖暖听话,不要闹哥哥。”薛如玉低声说着。
暖暖慢慢点头,轻轻开口,“暖暖一定很乖很乖。”
薛如玉揉揉暖暖的头发,将暖暖递给安嬷嬷抱着,又俯首亲了亲暖暖的脸颊,“暖暖晚上和娘亲一起睡,娘亲去看外公,暖暖先睡,嗯?”
“好。”暖暖重重的点了点头。
薛如玉目送安嬷嬷抱着暖暖离去,她才慢慢的转身,走了没人知道的路,直接进了后山园子。
后山园子口,她的老父亲薛大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这三日来,老父亲肯定也不能安宁,而她不能离开病重昏睡阿宝身侧左右,每日只能遣老徐上来报个平安。看着老父亲,薛如玉的眼眶泛红,直至此刻,她满心压抑着的忧虑愤恨,才得以发泄出来。
“阿宝呢?他,他怎么样了?”薛大瞧着薛如玉红着眼眶的模样,心头颤了颤,声音都抖了起来。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送走了他薛家几乎所有的儿孙,如今的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爹你别担心,阿宝的病稳住了。文渊先生将一心道长请来了,阿宝暂时无碍了。”薛如玉说着,忙擦了擦眼眶,低声将这几日的凶险和阿宝的病情仔细的一一说来。
薛大听着,脸色沉凝,“这么说来,文渊先生请来一心道长本是作为拜师的见证人,却阴错阳差的救了阿宝?”
薛如玉点头,随后说道,“因着这份恩情,文渊先生提出要收阿宝为徒,我便没有反对。”
“你这样做,是对的。”薛大缓过神来,慢慢说道,“文渊先生前几日来过我此处,他收阿宝为徒五年,是为还阿宝当初救下沈家人的恩情。”
薛如玉一愣,在薛大的解说之下,才想起当初阿宝在路上救下的那个疯癫的男子。
原来竟是如此吗?
“这文渊先生来历不凡。阿宝当初救下的那个人想必对庆国沈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薛大分析着,看向薛如玉,“你可知,宁阳重华将归属于庆国了?”
薛如玉脸色凝重的点头,“欧阳掌柜跟我说过,没有想到……南境那一战,疾风军竟然输的那么惨重。”不过,想来,这也是罪有应得!薛如玉心头漠然,家破人亡,阿宝如今又是这般,她对舜国,对皇甫家的最后一点念想都早已磨得一干二净了。
“疾风军战力不弱,可惜芳国出战的,是欧阳禹。”薛大说着,带着几分叹息和隐晦的打量看向薛如玉。
薛如玉却并无所觉,只是觉得意外,“咦,欧阳禹不是行商了吗?”
“他在三个月前突然应召接手了芳国的烈焰军。”薛大说着,叹息一声,“他本是将门虎子,战场行军,才是他的归属。”
薛如玉没有说话,她对那位欧阳禹并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是芳国欧阳世家嫡子的欧阳禹会忽然弃武从商?
“阿宝的事以后让阿宝自己做主。你我都不要勉强于他。”薛大忽然转开话题,严肃说道。
薛如玉正色点头,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勉强阿宝的想法,阿宝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阿宝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她别无所求。
“只是,爹,文渊先生……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薛如玉犹豫着说道,“让他做阿宝的老师五年,我只怕……”那个文渊先生会不会将阿宝带歪了?
“沈天极来自庆国沈家,他自称无官无职,但此人只怕在庆国沈家也是举足轻重之人。”薛大一字一句慢慢的分析着,“如他所说,只是来还阿宝人情的话,我们且也这般相信,薛家如今只留下一个空壳,庆国沈家能从薛家身上图谋什么?”说到此处,薛大顿了顿,看向薛如玉,目光带着暖意,“阿宝儿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你看他处理重华走廊,安排老魏他们做事,井井有条,只怕是你我都没有这孩子想得妥当。”
薛如玉被薛大这么一说,心里头盘旋了几圈,便下了决意一般点头应着,“爹,我明白了。”
“既然我们认下了文渊先生做阿宝的私塾老师,就莫失了礼仪,待明日,你就安排下去吧,山庄的南面有一梅林,你问问文渊先生的意见,若是没有意见,就好好拾掇一下,这样也好方便阿宝儿读书识字。”薛大又叮嘱着。
薛如玉点头应下,并认真咨询了一下薛大的意见,那梅林要如何修缮,是否要做符合庆国喜好的屋子,但这个被薛大否决了,既然沈天极并不怎么提及庆国沈家,且隐姓埋名,便是有了不愿张扬的意思,既然如此,那还是按照他们薛家人的喜欢修缮屋子好了,当然内部东西的添置,还是得问问那沈天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