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抱着小孩进了屋,将小孩放在已经烧炕的榻上,转身在榻上坐下。
薛春昭摸摸热乎乎的床榻,心头也是热乎乎的,先生虽然没有武艺,可是身体是极好的,这个时节压根就还不用烧炕,可先生却烧起了坑。
青年看着薛春昭偷偷摸了一下热乎乎的床榻,摸完后,抬头对着自己弯起眉眼,笑容小小的透着感动和开心。
青年看着小孩的笑容,不由得微微弯了嘴角,温润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轻淡的说着,“昨日教你读的诗文可读熟了?”
薛春昭一听,马上端正坐姿,挺直背脊,尽管他此刻的坐姿已经极好,端方挺直,犹若小小的松柏,但是,他依然调整了一下,努力让自己更像一棵小松柏,然后,便张嘴,将昨日先生教的诗文一字一字慢慢的咬字清晰,略带韵律和节奏的背了出来。
青年专注听着,小孩的声音润润糯糯,稚嫩,带着认真和恭谨。
他曾经听过各种各样的美妙动听的声音,黄莺出谷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这世间琴艺高超的美人所弹奏的曲子,他都听过,可再如何动听再如何美妙的声音都未曾让他动容,对他而言,那不过是声音罢了。
青年斜靠着床榻的软枕,撑着额头,静静的看着小孩,半垂下眼帘遮去了眼里的一抹动容,装疯扮傻受伤的那些时日,他在马车上听着小孩念书,那时候,他就感觉得到,小孩的声音让他很舒服。
“先生,我读好了。”薛春昭背诵完毕,便看着青年,轻声说着。他有些忐忑,仗着曾经的那十三年的阅历,他背书读书都很容易,可其实,对诗文里的那些句意涵义,他并不是全部知晓。
青年回过神,看着恭谨严肃看着自己的小孩,青年淡淡开口,“读得不错。”简单四个字的评价而已。
可薛春昭却已经很开心了,弯了一下眉眼,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继续恭谨认真的听着。
这一下的眉眼弯弯,青年怎么会忽略?
青年心底深处某个地方不自觉不自知的柔软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尽管努力,聪慧,乖巧,可,到底只是一个孩子。
接下来,斜靠着软枕的青年,对小孩一句一句的讲解着诗文含义。
小孩呢,认真的严肃,带着几分紧张的听着,他很努力的想要把青年所说的东西装进自己的脑子里。
薛如玉抱着暖暖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青年的姿态不够端正,小孩坐得笔直端方,对青年所讲述的内容,恭敬聆听。
薛如玉顿住了脚步,站在门口,也没有进去,待青年结束了讲课,薛如玉才抬脚走了进去。
“小妇人见过沈先生。”薛如玉放下暖暖,让她行礼,随后,薛如玉微微躬身做了一个福礼。
“娘亲!”薛春昭爬下榻,站到薛如玉跟前,做了一个揖。
薛如玉微微一笑,转头对已经从榻上站起来,神色淡然的青年轻声说着,“先生辛苦了,阿宝驽钝,劳烦先生多多费心了。”
“不敢,闲来无事而已。”青年语气轻淡随意的说着。
薛如玉微微一笑,又说了些客气话,留下点心布料什么的,便牵着薛春昭的手告辞了。
薛春昭一直都安静乖巧的站着,在离去的时候,转身,对青年认真的鞠躬做礼,才跟随自家娘亲离去。
青年站在木屋门口,沉默的看着薛春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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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离了木屋甚远了,薛如玉才转身,拉过薛春昭,半蹲下来,瞪眼,“娘亲不是跟你说过,若要去那木屋,就要带着欧阳掌柜吗?”
薛春昭弯了弯嘴角,“娘亲,先生他不会害我。”
“先生,先生的叫着,你听听,叫着多亲密啊!”薛如玉有些嫉妒,自家阿宝除了自家人,对着外头人都是疏离得很,可现在却是对着一个外人那么亲近,偏偏那个外人还一副冷漠的样子!
“人家可是自己说了,他是闲来无事,听清楚没,闲来无事教你的!”薛如玉将闲来无事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知道啊。”薛春昭很不解的看着自家娘亲,恩人身份不低,而且定然是做了什么伪装,他在此出现也应该是偶然,过不了多久,恩人一定会离开。
“你知道?”薛如玉愣了愣。